第五十二章畫眉的魅影
(1/4)城隍廟九曲橋下，第三個橋洞。陰暗，潮濕，彌漫著河水的腥臭和腐爛水草的霉味。月光被扭曲的橋身切割得支離破碎，在水面上投下晃動不安的光斑。
蘇靜瑤蜷縮在冰冷的石壁角落，身體因寒冷、恐懼和脫力而不住地顫抖。她緊緊抱著那個冰冷的讀片器，仿佛它是唯一能證明之前那場血腥逃亡和詭異對峙并非噩夢的實物。額頭上被槍口抵過的皮膚依舊隱隱作痛，“殘影”那冰冷沙啞的聲音、那雙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睛、以及那些如同毒蛇般鉆入腦海的話語，不斷在她耳邊回蕩。
“…你的上線…‘畫眉’…沒有教你…真正的潛伏…”
“…教你技巧，給你代號，送你進入‘漁夫’視野的…不就是他嗎？”
“…告訴‘畫眉’…他的請求…我做到了…”
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針，刺入她最深的信任和信念之中，試圖瓦解一切。她拼命搖頭，想要驅散這些惡毒的蠱惑?！斑@是離間計！是敵人的詭計！”她反復告訴自己，但內心深處那一絲無法抑制的、冰冷的動搖卻如同跗骨之蛆，啃噬著她的理智。為什么“殘影”會對她的代號來源和早期訓練如此了解？這些細節(jié)，即便是“漁夫”也未必完全清楚…
遠處傳來巡夜更夫單調的梆子聲，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。小陳還沒有來。約定的時間已經(jīng)過了。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河水，漸漸淹沒了她。小陳他…是不是也…
就在這時，一陣極其輕微、幾乎與風聲融為一體的腳步聲，從橋洞另一端的入口傳來。
蘇靜瑤瞬間繃緊了全身肌肉，屏住呼吸，悄無聲息地拔出了匕首，身體緊貼石壁，目光死死盯住聲音來源的方向。
一個模糊的黑影緩緩映入眼簾，腳步沉穩(wěn)，身形…似乎有些熟悉。
黑影在幾步外停下，并未繼續(xù)靠近，而是用一種壓得極低、卻清晰可辨的嗓音輕輕開口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和疲憊：
“‘波斯貓’…是你嗎？”
這個聲音…蘇靜瑤的心臟猛地一跳！是“…李記跌打”那位老醫(yī)生？！是“…漁夫”同志？！
緊繃的神經(jīng)瞬間松弛了大半，巨大的relief（寬慰感）和委屈涌上心頭，她幾乎要哽咽出聲：“…是…是我…‘漁夫’同志…”
黑影緩緩走上前幾步，讓月光勉強照亮他蒼老卻依舊銳利的輪廓。正是“漁夫”。他穿著普通的深色長衫，戴著舊氈帽，臉上帶著奔波后的疲憊，但眼神在黑暗中依然如鷹隼般明亮。他快速掃視了一下周圍，目光最終落在狼狽不堪、眼神中帶著驚惶和依賴的蘇靜瑤身上。
“你沒事就好…”“漁夫”的聲音低沉，“小陳同志呢？”
“…我們分開了…他引開追兵…”蘇靜瑤的聲音帶著哭腔，“他…他可能…”
“漁夫”沉默了片刻，眼中閃過一絲痛惜，但很快恢復冷靜：“‘殘影’出手，生機渺?！覀儾荒芊艞壪Ｍ?。東西呢？”他的目光落在蘇靜瑤緊緊抱著的讀片器上。
蘇靜瑤連忙將讀片器和那張皺巴巴的記錄紙條遞了過去：“在這里…我們破譯了…但是…‘殘影’…他好像…已經(jīng)知道了內容…他…”
“漁夫”接過東西的手微微一頓，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銳利：“他已經(jīng)知道了？怎么回事？慢慢說，把經(jīng)過詳細告訴我?！彼恼Z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急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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