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彼岸花影
(1/4)黎明的微光穿過稀疏的灌木叢,在兩人蒙塵帶汗的臉上投下斑駁陰影。
陸向明背倚著冰冷的樹干,劇烈奔跑后,心臟仍在胸腔里沉重擂動。他攤開手掌,新得的微型膠卷與寫著“彼岸花”“漁夫”的字條在漸亮的天光下刺得人眼生疼。
“‘彼岸花’……”陸向明低聲念著這個代號,目光銳利地掃向?qū)γ姘c坐、同樣在平復(fù)喘息的蘇靜瑤,“你聽過這個項目嗎?”
蘇靜瑤抬頭,臉上交織著疲憊、后怕與深深的困惑。她仔細(xì)回想片刻,最終搖了搖頭,聲音沙啞:“沒有……從來沒聽過。保密局內(nèi)部的項目,只要夠級別,我多少能聽到點風(fēng)聲。但‘彼岸花’,我聞所未聞?!彼D了頓,補(bǔ)充道,“要么是絕密中的絕密,知情范圍極??;要么……它根本不是保密局的項目?!?/p>
不是保密局的項目?陸向明心猛地一沉。若“鼴鼠”藏在這樣一個神秘項目里,其背景與目的只會更難揣測。
“還有這個‘漁夫’……”陸向明指尖劃過字條上最后的警告,“是誰?新代號?是敵人,還是……自己人?”他看向蘇靜瑤,眼神里帶著審視。檔案庫的生死與共,讓他對她的戒備松了一絲,但被長期欺騙的痛楚、“波斯貓”的身份,始終像根刺扎在心底。信任?在這謊言織就的迷局里,何其奢侈。
蘇靜瑤敏銳地捕捉到他目光里的懷疑,臉上掠過一絲苦澀:“你懷疑這是我設(shè)的又一個圈套?懷疑我是‘漁夫’?”她指了指自己狼狽的模樣與額角的擦傷,“若是我,需要把自己也逼到這份絕境嗎?剛才在檔案庫,我們差點都死在那兒!”
“那爆炸不是你安排的?”陸向明追問——那場恰到好處的爆炸,是他最大的疑惑。
“不是我!”蘇靜瑤斬釘截鐵,眼神里也滿是不解,“我還以為是你的后手!”她下意識揉了揉地道里被碎石劃破的手腕,血跡在塵土里暈開一小片暗紅。
陸向明沉默片刻,目光掃過她滲血的傷口??嗳庥??他強(qiáng)迫自己冷靜分析:她之前的坦白,看似絕境下的真心,可誰能保證不是更高明的偽裝?但眼下,在趙大勇與南京調(diào)查處面前,他們確實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。
遠(yuǎn)處傳來晨練者隱約的聲響,這里不能再待了。
“我們必須立刻離開上海!”陸向明果斷收起膠卷與字條,起身警惕地掃視四周,“趙大勇和南京來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,很快會全城搜捕。各個出口肯定都被封了?!?/p>
“怎么走?”蘇靜瑤也掙扎著站起,滿臉焦慮,“我們現(xiàn)在是頭號通緝犯,車站、碼頭、關(guān)卡,肯定全是他們的人?!彼鋈谎劬σ涣?,“醫(yī)院……醫(yī)院或許可行!大醫(yī)院人流量大,身份容易偽造,更重要的是,我得處理傷口,你也需要休息和食物。同仁教會醫(yī)院有洋人股份和教會背景,錢思民、趙大勇要大規(guī)模搜查,多少會有顧忌?!?/p>
陸向明腦中飛速權(quán)衡:蘇靜瑤的提議看似合理,但醫(yī)院……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?可她手腕的傷確實要處理,持續(xù)失血會讓她戰(zhàn)斗力大減;他自己也已極度疲憊,思維需要暫時停泊才能破局。
“就去那里!”陸向明立刻拍板,“但不能走正門?!?/p>
“跟我來?!碧K靜瑤重拾特工的干練,辨明方向后,兩人避開漸多的人流,借著清晨的薄霧與街巷掩護(hù),艱難地向法租界的同仁教會醫(yī)院靠近。途中,幾輛保密局的吉普車呼嘯而過,街口增設(shè)了盤查崗哨,氣氛驟然緊張。
繞到醫(yī)院后墻,他們找到蘇靜瑤說的、被灌木叢半掩的鐵柵欄門——這里是運(yùn)送醫(yī)用繃帶與廢棄物的通道,鎖早已銹蝕。陸向明用匕首輕易撬開,里面是條散發(fā)著消毒水與霉味的窄道,通向醫(yī)院后勤區(qū)。
順利潛入后,他們避開穿白制服的護(hù)工,在一間閑置的器械清潔室里暫歇——房間里滿是藥水味與舊紗布的氣息。
“你在這兒等,我去弄藥和衣服。”蘇靜瑤說完,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。
陸向明靠在冰冷的瓷磚墻上,疲憊如潮水般涌來。他掏出那枚膠卷,對著窗外滲進(jìn)的微光凝視:這里面藏著能顛覆一切的秘密,還是又一個指向死路的標(biāo)記?林默最后那雙困惑又帶警示的眼睛,再次浮現(xiàn)在腦海?!皾O夫”……這個幕后之人,究竟想做什么?
本章未完,點擊繼續(xù)閱讀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