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·地宮遺民（上）
(2/2)這里根本不是“影”組織的巢穴！這些是…活生生的、躲藏于此的人！
“祁老爹…這…這些人是？”一個膽怯的、帶著哭腔的少女聲音從一個石屋后傳來。
被稱為祁老爹的老者嘆了口氣，渾濁的獨眼掃過陸昭等人，聲音沙啞：“外面的…官兵老爺們…惹了禍?zhǔn)?，被狼崽子追，從‘狗洞’掉進(jìn)來了。”
官兵老爺？狼崽子？
陸昭猩紅的目光緩緩掃過整個洞窟，最后落在祁老爹身上：“此地是何處？爾等又是何人？”他的聲音因傷勢和疲憊而沙啞，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。
祁老爹身體微微一顫，似乎被陸昭那冰冷的目光和氣勢所懾，下意識地躬了躬身：“回…回大人話…這里…是‘避難谷’，也叫…‘罪民窟’。”他的聲音帶著苦澀，“俺們…俺們大多是這些年，從大同、宣府那邊各衛(wèi)所…逃下來的軍戶…還有…還有一些活不下去的佃戶、匠戶…”
逃兵？還有被裹挾的百姓？
永寧郡主鳳眸微凝：“逃兵？為何逃至此地？又如何知道那入口機關(guān)？”
祁老爹臉上皺紋更深了，獨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懼和痛苦：“不敢瞞貴人…俺們…俺們不是自己想當(dāng)逃兵！是…是沒法活了！”他聲音激動起來，“上官喝兵血，吃空餉，韃子來了跑得比誰都快！糧餉層層克扣，發(fā)到手里連稀粥都喝不飽！還要被逼著去修那勞什子‘仙宮’，累死、餓死、被打死的弟兄…尸首都填了壕溝！”
“仙宮？”陸昭捕捉到這個詞。
“就是…就是北面山里，代王爺和…和那些穿黑袍的妖人，逼著俺們修了好多年的那個大墓穴！”旁邊一個斷了條胳膊、靠坐在石屋門口的中年漢子忍不住嘶聲插嘴，眼中充滿了仇恨，“俺這條胳膊，就是抬石頭的時候被監(jiān)工的韃子砍的！”
代王？大墓穴？黑袍妖人？信息碎片開始拼接。
“那入口呢？”永寧郡主追問。
“那…那是早年挖的運兵道，后來塌方廢了，知道的人不多?！逼罾系鴼猓鞍场骋郧笆且共皇?，負(fù)責(zé)探查這片，偶然發(fā)現(xiàn)的。后來…后來活不下去了，就帶著一些老弟兄和家眷…偷偷躲了進(jìn)來。這些年，陸陸續(xù)續(xù)…又收留了些逃出來的苦命人…”
他指著洞窟里那些面黃肌瘦的人：“俺們躲在這里，不敢生火，不敢大聲說話，像地老鼠一樣刨食…挖些野菜根，偷偷摸點湖里的盲魚…就指望能躲過這兵荒馬亂，給…給老祁家留條根…”他說著，渾濁的獨眼里滾下淚來。
地下遺民！被殘酷壓榨和戰(zhàn)亂逼得遁入地下的邊軍和百姓！
陸昭沉默著，猩紅的目光掃過那些驚恐無助的面孔，掃過他們破爛的衣衫和簡陋的生存工具。他右臂的劇毒和左臂的傷痛依舊灼燒，但胸腔中那股翻騰的殺意，卻似乎因這殘酷的真相而更加冰冷徹骨。
“外面的…那些‘兵’，又是怎么回事？”陸昭的聲音低沉下來，指向洞口方向。
提到這個，所有遺民臉上都露出了極致的恐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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