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:冷雨夜窯隱殺機
(1/3)景德鎮(zhèn)外的官道,被連日秋雨澆得一片泥濘。天色早早沉黯下來,烏云低壓,雨絲細密冰冷,抽打在疾馳的馬隊身上,濺起渾濁的水花。
陸昭一馬當先,玄色披風濕透,緊貼著他挺拔的身軀,更添幾分冷硬。他目光穿透雨幕,望著遠處在灰暗天光下輪廓模糊的景德鎮(zhèn),以及那片最為顯眼、煙囪林立的御窯廠區(qū)域。
吳鐵臂、林半夏以及十數(shù)名精干緹騎緊隨其后,人人蓑衣斗笠,沉默疾行,唯有馬蹄踏破泥水之聲和風雨呼嘯交織。
抵達御窯廠外圍時,只見廠區(qū)已被當?shù)氐男l(wèi)所兵丁戒嚴,但秩序略顯混亂。兵丁們顯然也聽說了窯廠內的詭事,個個面帶驚惶,看到陸昭這一隊煞氣騰騰的錦衣衛(wèi)緹騎,更是嚇得縮緊了脖子。
“錦衣衛(wèi)辦事!閑雜人等退避!”吳鐵臂聲如洪鐘,亮出腰牌。衛(wèi)所軍官連滾爬地迎上來,不敢有絲毫阻攔。
陸昭等人徑直闖入廠區(qū)。偌大的窯廠,此刻卻顯得異常冷清,往日里窯火熊熊、匠人忙碌的景象消失不見,只有風雨吹過空曠場地和廢棄坯房的嗚咽聲,以及那座出事的大龍缸窯爐,如同一個沉默的巨獸,黑洞洞的窯口散發(fā)著不祥的氣息。
督窯太監(jiān)陳喜早已得到消息,帶著幾個心腹小太監(jiān),撐著一把油紙傘,哆哆嗦嗦地候在窯廠正廳門口。見到陸昭下馬走來,他連忙擠出諂媚的笑容迎上去,只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,臉色蒼白,眼袋浮腫,顯然這幾日都沒睡好。
“哎呦喂,陸大人!您可算來了!這…這真是天降橫禍,鬼魅作祟??!可把雜家給嚇死了…”陳喜尖著嗓子,就要上前訴苦。
陸昭目光冷冽地掃過他,直接打斷:“現(xiàn)場在何處?可曾動過?”
“沒!絕對沒動!”陳喜被陸昭的眼神看得一哆嗦,連忙擺手,“自那日發(fā)現(xiàn)后,雜家就立刻下令封了那窯口,誰也不準靠近!就…就等大人您來主持大局呢!”
“帶路?!标懻蜒院喴赓W。
“是是是…”陳喜不敢多言,連忙引著陸昭一行人走向那座出事的大窯。
窯口依舊保持著那日打開后的模樣,周圍的碎瓷和煤灰被雨水打濕,一片狼藉。越是靠近,越能感受到一股殘留的、混合了窯火余溫、濕冷雨水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異味的復雜氣息。
吳鐵臂帶人率先上前,舉起準備好的氣死風燈,明亮的燈光瞬間驅散了窯口的昏暗。
盡管早已看過急報描述,但當親眼看到窯內的景象時,所有人還是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。
破碎的龍缸瓷片、白森森的人骨、以及那半截無頭瓷美人,依舊以那種詭異的方式鑲嵌、熔鑄在一起,浸泡在滲入的雨水中。甜白釉的瓷身在燈光下泛著濕潤冰冷的光,那妖異的青花暗紋似乎更加清晰,扭曲的人臉或符文仿佛在流動,透著一股邪性的美感與死亡的氣息。
林半夏戴上特制的魚鰾手套,小心翼翼地上前,無視了那些碎骨,首先仔細檢查那半截瓷美人。他用小銀刀輕輕刮擦釉面,又仔細查看斷裂的脖頸處和那些青花紋路。
“大人,”林半夏語氣凝重,“瓷體燒制工藝極高,非大師不能為。甜白釉配方純正,甚至…比宮廷御用的標準還要更精純些許。青花料是上等的回青鈷料,繪制筆法精湛,但這紋路…非比尋常,透著邪氣,不似中原常見圖案?!?/p>
他又檢查那些熔鑄在瓷片中的骨?。骸肮趋览w細,屬于女性。骨質與瓷體熔合處…不像是后期嵌入,更像是在燒制過程中…活生生被投入窯內,與瓷土一同高溫熔煉而成!”
活人祭窯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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