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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天光剛透，山道上露水未干。

　　沈寒川踩著碎石往下走，腳步不快，但每一步都穩(wěn)。他左手插在袖口里，指尖捏著半顆瓜子，咔地一咬，殼子隨手一彈，落在路邊草葉上。

　　顧明軒走在前頭半步，袍角沾著夜露，手里那根柴火早就燒沒了，只剩個焦黑的斷頭還攥在手里。他回頭看了眼沈寒川，笑了笑：“你這嗑瓜子的毛病，倒是一點沒落下?！?/p>

　　“活著就圖個樂子。”沈寒川吐出殼子，眼皮都沒抬，“昨夜差點交代在林子里，今早能走路，說明命還硬。”

　　顧明軒點頭，語氣隨意：“也是，能從裴家死士手里活下來，運氣確實不錯?！?/p>

　　沈寒川沒接話，只把瓜子殼往地上一甩，腳尖一挑，殼子飛出去三丈遠，正打中路邊一塊青石，啪地一聲脆響。

　　顧明軒眼角微抽，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(xù)往前走。

　　兩人一路無話，穿過外門山門時，巡防弟子例行查驗身份玉牌。沈寒川遞出玉牌，對方掃了一眼便放行。顧明軒也遞上一塊刻云紋的客卿令牌，守衛(wèi)點頭哈腰：“顧公子常來，不必查了。”

　　進了外門居所區(qū)，沈寒川拐向自己那間偏屋，臨走前撂下一句：“我得補個覺，昨夜沒睡好?！?/p>

　　“去吧?！鳖櫭鬈幷驹陂芟?，看著他推門進屋，背影看上去有些晃，像是真撐得勉強。

　　門關上后，沈寒川靠在門板上閉了會兒眼。體內那股陰寒還在，但已被清心丹壓住大半，只剩幾縷在經(jīng)脈里游走，像細針扎著皮肉。他坐到床邊，從袖中摸出賬本，封皮上血痕已淡，像被水洗過一遍。

　　賬本沒出聲，安靜得反常。

　　他用指腹蹭了蹭封皮，低聲問：“昨晚那股雷氣，是誰的？”

　　賬本微微一震，蹦出一行字：

　　【來源未明，但信號干擾與雷靈氣同步出現(xiàn)，建議宿主下次遇到同類氣息，多砍兩刀試試——萬一爆個雷神錘呢？】

　　“你還是這么不正經(jīng)?！鄙蚝ò奄~本塞回腰間，躺倒在床上，眼睛盯著屋頂裂縫，沒真睡，也沒動。

　　他知道顧明軒不對勁。

　　袖口的泥、筆直的腳印、火堆旁那句試探……這些事加起來，不是巧合。但他現(xiàn)在不能動，得等體力徹底恢復，等靈力重新貫通十二正經(jīng)。

　　外面?zhèn)鱽砟_步聲，漸行漸遠。

　　沈寒川翻了個身，面朝墻，嘴里又塞了顆瓜子。